close


副官走進鐵嘴的香堂,往四方望了望,便在棵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見著鐵嘴坐在圈椅上休息。
秀氣的美人伴著美景,看到這景象,副官愣了半會才開口喊他:「八爺。」
「你這呆瓜又來做什麼?回去待在佛爺身邊吧。我從佛爺那腿著回來才沒多久,沒事就不送,我累斃了。」鐵嘴眼皮子都沒抬一分,擺擺手就要打發他。
鐵嘴剛在佛爺那,見沒他的事了,而自己老毛病又犯,所以悄悄地走了,自己緩緩腿回香堂來,也散散心。
「佛爺那有王副官在。我就是看八爺你臉色不太好,才跟佛爺說了來看看。」副官走進樹下,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,默默地想:『平常嘴上嘮嘮叨叨的,也就這個時間看來安份些。』
「我沒事,老毛病。休息一下就好。」竄過花與枝之間縫隙的陽光調皮地落在鐵嘴臉上玩耍,惹得他蹙起那架起整個氣質以不至於太過於女氣的濃眉。
副官見狀,下意識的移動身子替鐵嘴擋去陽光,等到站定了他才回過神,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?
不過他皺起劍眉散去這個想法,又問:「老毛病?怎麼沒有聽說佛爺還是八爺你提起過?是怎麼樣的毛病?」
「咦?副官?!」這時小滿從堂內走了出來,見到副官有些驚嚇,好像他不該出現一般。剛在灶房聽到有交談的聲音,沒想到是副官來了。
「小滿,不是讓你們都回家去了,怎麼還在這。」八爺這才張開眼睛,發現刺眼的陽光被身旁的男人有意的擋去,微微失了神。
「八爺,我這不就要回去了嗎?」跨過屋前的檻,小滿走近了些:「我怕柴不夠燒,飯菜等會兒會涼了,才去多添些耐燒的柴火。」
「得了得了,快回去吧。」鐵嘴擺手趕人。
才走到門口,小滿看來有些猶豫,最後才開口對副官說:「張副官,恕我失禮。八爺這毛病,就是你們東北張家來了之後才染的!」八爺讓他有東西吃有地方住,能活到現在都是八爺給的,他也該幫八爺一把。
「小滿!」鐵嘴斥喝,就要從椅上站起身。
「八爺、副官,我回去了。」雖然知道自己多嘴了,但他不說心裡不痛快,說完就一溜煙地跑出門了。
「這兔崽子!越發沒大沒小的了!」嘴裡還在碎念,鐵嘴一抬眼卻感到頭皮發麻背脊發涼。
副官看著他,又像是在看著空氣中的某一個定點,眼神裡不知道含著什麼情緒。
他淡淡地開口,鐵嘴卻感覺到了那話語裡的生冷僵凝:「回去我就和佛爺說,既然是我們張家惹的病禍,我們定會找來最好的大夫醫好八爺您。」
「不勞副官費心了,爺這病......好不了的!」這兔仔!還用上的敬語!平時那麼沒大沒小的,現在才知道要用敬語!鐵嘴聽到他這麼說,賭氣似的回答。
「怎麼會呢?佛爺神通廣大,沒有佛爺辦不到的事情,只有佛爺不想辦的事情。」副官掛起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語氣竟是疏遠了起來。
「佛爺佛爺還是佛爺!你小子都幾歲了事情還都丟給佛爺!」鐵嘴聽到他這麼捧佛爺,心裡突然就起了一把火,氣到發抖,站起身來硬是把副官推至門口:「給我出去!我這香堂太小,容不下你們張家人!」
「太小......」副官剛開口就被氣急敗壞的鐵嘴打斷。
「出去!再不出去我就讓佛爺不準你再來這香堂!」鐵嘴使力踹了副官幾腳,但對副官來說實在不痛不癢的:「佛爺娶了嫂夫人後只會來我這鬧脾氣!要鬧去鬧給你家佛爺看!」
鐵嘴這是真的生氣了。
站在緊閉的門前,副官有些後悔,怎麼不先哄哄他呢?為什麼聽到他提佛爺心裡就發酸?且,以往不是搬出佛爺他就會安份些嗎?怎麼這次......鬧成這樣了。因為他那個毛病嗎?對!一定是因為這樣!
在心裡想到了結論,副官更是確定,下回就帶個大夫來給鐵嘴看看......就算最後是因為佛爺,那也沒有關係。

隔幾天,副官真的帶了個大夫上香堂去了。
不過左找右尋的,最後換來小滿一句:「別找了,我們爺不在。」
不過副官才不死心呢,讓大夫在香堂裡坐坐,自己殺到八爺習慣擺攤的廟口去了。
廟口人來人往的,就是沒有鐵嘴的身影,副官望了望,走近一位坐在廟邊的老乞丐,說:「前輩,八爺在那?請帶我去找他好嗎?」佛爺說過了,要是真的找不到八爺,就管找這些乞丐問,保準找得到人。
「軍爺,八爺是和我有些交情,但八爺去哪了,你不是該去八爺那香堂問嗎?我不像八爺會算命,怎麼知道八爺會在那呢?」那老乞丐見副官一身軍服,抬起頭,又敬又懼的看著副官。
「既然知道他人在哪就說!」副官語氣變得有些不客氣,低聲喝斥:「八爺病了卻不去醫館,他非讓大夫看看不可!」
「八爺病了?!」那老乞丐先起有些訝異,後來想了想,笑得一派輕鬆:「軍爺,八爺那病啊,大夫治不好的。雖然我大字不識的,但八爺這徵兆,保準是喜歡上那家的姑娘了。」
副官不明白為什麼他會渾身發冷;副官不懂為什麼他心裡有一股無名火;副官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很想抓過八爺來嚴刑拷問。
最終他忍了下來,艱難地動了動咽喉,問了一句:「他人到底在哪。」
副官不知道自己的語氣是那麼的冰冷,他只知道他現在不想管那麼多了。
老乞丐打了個冷顫,這才抖著手指向一旁的小巷。
同時,小巷那傳來一個聲音:「哎呀!怎麼對上這小子就沒辦法了!」接下來就是明顯的腳步聲和東西碰撞、墜落的聲音,想來是鐵嘴一個不小心撞倒了什麼。
副官聽到這聲響,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,也不是怕鐵嘴給溜了,畢竟他那書生體格,怎麼可能跑的過副官一個職業軍人呢?
副官啊,只是心慌了。
看著兩人追逐的背影,老乞丐悠悠說了句:「八爺啊,我可就盼著你的喜宴啊。」
那頭,副官兩三步就到了鐵嘴身邊,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就走,一句話也沒說。
不管鐵嘴怎麼掙扎,副官都是無動於衷,鐵嘴也就慢慢的放棄掙扎,一張嘴癟的,但看到副官臉色鐵青,他只好默默收回到了嘴邊的話。
這該怎麼辦呢?都是那個乞兒在副官面前胡說!現下他說什麼都不對啊......自己那天聽到"佛爺"兩個字就不該那麼大反應的......。
想了半晌,拐個彎就到香堂口了,鐵嘴開口:「哎呀,副官、副官!你別抓著我領子呀!我掐著難受!」
副官眼眸裡閃過什麼,停下腳步來站定。
鐵嘴被他拽著也沒有辦法,只好也停下來看他到底要做什麼。
副官右手仍是抓著他的後領,只是左手也抓上了他的胳膊,然後換隻手,用右手抓著他的上臂,左手才放開。
......知道自己一定會跑就是了,這小子不用算就比自己算的準啦!鐵嘴有些汗顏也有些自暴自棄。早上算出今天他會帶著大夫上門,早一步交代好小滿,重施故技,用了上次佛爺來找時的方法,但這人比佛爺還要執著!初生之犢就是這樣!不給人留點退路的!
罷了罷了,早該落入這一步,見招拆招吧,反正他不說副官也沒能拿他怎麼樣。

大夫把完脈,細細想了會兒,轉身對副官說起病因,讓鐵嘴心裡忿忿不平的。把的是他的脈,為什麼去和副官說?!欺負他就是了!
「張副官,解鈴還須繫人,心病還須心藥醫。八爺這是心病,我真幫不上忙呀。」大夫拱手道。
「這樣啊,那就有勞大夫來這等候那麼久了,我這就讓他們送你回醫館。」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,副官恭恭敬敬的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。
大夫收拾好東西,也起身了,笑呵呵的說:「張副官說什麼有勞呢?一下午的診費您都給了,還有什麼不等的道理?」
哇草!張副官敢情你是當他得了絕症是不?!一下午的診金呀!那該有多少!東北人還真是有錢!鐵嘴在一旁驚訝的說不出話來。
送走了大夫,副官再次走進香堂。
「咦?你不是要送大夫回去嗎?」話一說出口,鐵嘴就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。說錯話啦說錯話啦,瞧副官那臉色陰沉著!
「心病?說說看,那家的姑娘?還是......我們張府的那個姑娘?」支手乘著桌面,副官傾下身湊近他。
糟糕糟糕,這個時間副官在氣頭上,絕對不能和他硬碰硬的。怎麼辦?畏懼的向後仰和副官隔了些距離,他一張嘴尷尬的笑著:「沒、沒有!我那敢啊!況且我去張府,能看到什麼姑娘?」
「哦?可是小滿不是說了是我們張家來了才有的病?」副官又露出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惹得鐵嘴頭皮發麻。
小滿那兔崽子!爺快被你害死啦!鐵嘴移開眼神不敢看副官。
副官反而站直了身子,微轉過身去:「那麼......是佛爺?」
是你!這呆瓜!不過他沒有說出來。
鐵嘴也直起身坐好,卻剛好看到了副官沒落的表情,讓他愣了。為什麼,要露出這樣的表情?他的心,痛了起來。
「八爺,你說過,你齊家將來都是孤老一生的命,」副官的聲音很低,鐵嘴要很專心才聽得出來他在說什麼:「那麼,我陪你到最後你說好不好?」
「不好!」脫口說出,鐵嘴愣了會才又改口:「不是!我不是那個意思!白喬寨的大土司也說過,沒有無緣無故受人好的事,不管什麼事情,一定都是有利益交換的嘛!更何況你這是讓我怎麼跟佛爺交代呢......」最後一句他收在嘴裡嘟嚷著。
副官唇抿的死白,伸手一拉,把鐵嘴擁進懷裡:「那麼我要你愛我。別再提佛爺了,佛爺他、已經娶了夫人......多對我上點心,難道不行嗎?」
「又悶又傻的呆瓜。」鐵嘴由他抱著,耳朵泛起一抹紅暈。他不會一直以為自己是對佛爺上心吧?軍人的腦子都這麼直拗嗎?這跟驢有什麼兩樣?
「你這是讓我怎麼答應......你要我給你的東西你早就有了,可你要給我的東西我卻不一定能得到,你這樣我真的......」很心動。他這麼說,是代表他是在乎自己的吧?
「你是軍人,現在和日本人打打殺殺的,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在戰場上、那個啥的......」哎呀,自己說這什麼話,不吉利不吉利。想到這裡,鐵嘴默默逼回自己的眼淚。
副官好像聽出他的哽咽,想退開看看他的臉,鐵嘴卻在這時抱住他,不想讓他看到。
「爺知道,你只有在睡著的時候會是完全在乎我的,但是爺就是要這場交易。可你要記得,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,要是隨隨便便就在戰場上不見了,我可不服的。」
「佛爺是我們當家的也是我的長輩更是我長官,我......!」副官退開一步,看著鐵嘴急著想解釋,卻被鐵嘴打斷。
「爺知道,所以讓你撿了好大一個便宜!你是不得不去多在意佛爺!而我這雖然也是個當家的,可我就沒佛爺那麼好運了!誰讓佛爺命裡帶的是三昧真火,我什麼都沒有呢?」鐵嘴這話可酸的,雖然是早就明白的事實,可他今天怎麼也忍不住心裡的不平衡。
副官反而咧起嘴,燦爛的笑著:「沒關係,佛爺命裡有三昧真火,但八爺你命裡有我啊。」
「......」誰曾對他這麼說過?鐵嘴聽了心裡自感動的不得了。可他是鐵嘴,當然是嘴上不肯認輸的,硬是說出一句:「......聽得我肉都麻了。」
副官只是露出他的小兔牙,笑得像個真傻瓜。
「......呆瓜,你可得活的長些。以後我不當當家的了還等你陪我去雲遊四海保護我呢。」悠悠說了句,鐵嘴撇頭就走進後頭的房,只是他那紅通通的耳朵出賣了他。
「是!」

 

※我知道春節還沒到,但就當春節到了湊合著唄
※副官被我寫崩了注意,根本看不出來寫的是副官啊...後來發現嘴嘴也是ヽ(✿゚▽゚)ノ
※沒記錯小葵是佛爺府裡的ㄚ頭,小滿是鐵嘴香堂裡幫忙的(不太像僕人倒像管事的)
※我看八爺有人說叫齊恆也有人寫齊桓,我也忘了三叔是寫恆還是桓,也有可能是簡翻繁的一個小錯誤,所以暫作恆#已做桓
※小說裡說到,副官是肖蛇的,嘴嘴是屬雞,所以我讓他們就差個8歲(在上去就20了...),不過如果三叔有寫出確定差幾歲會再改
※小說有提到,佛爺遇見張起靈(盜墓筆記的小哥)之前是不知道自己有同輩的兄弟的,所以副官對佛爺的輩分我定成,佛爺是副官的舅舅,當然這是我自己猜測,一樣等三叔說明


今天是除夕,雪雨紛飛。
府裡來了一個洋人,帶了些他們那邊的糕餅來見佛爺,說是入境隨俗,學著中國人帶著禮品四處拜訪。
佛爺不喜歡糕餅更不喜歡洋人,讓新月拿去,可新月是大小姐,這些糕餅怎麼會入得了她的眼?轉身就丟給日山,讓他分給想嘗嘗味道的下人。
日山本來就喜歡這些小甜品小糕餅的,在拿去給小葵分開前,自己揣了幾個在懷裡,心裡暗暗想了等等要帶去給那個人嘗。
好不容易等到中午,佛爺讓他也去吃飯了,日山這才找到機會可以出府。
一路心情愉悅、無畏風雪的來到鐵嘴的香堂前,可日山怯步了。
他忘了昨天他才和鐵嘴鬧不愉快。
都過了那麼久,鐵嘴卻一直不願告訴他那"老毛病"到底是怎麼回事,日山心裡一直惦記著。
昨天下午他又問了一次,鐵嘴那老毛病是什麼?這些日子來有痊癒了嗎?沒落下什麼病根吧?
後來鐵嘴被他鬧得煩了,臭著臉叨擾了一大串什麼他也沒聽明白,而那時他也剛好該回府裡頭了,這件事就不了了之。
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生氣。
之前來鐵嘴這他都直接推了門就進去,可他現在停在門前,一直不敢伸手推開。
這下仔細想想,鐵嘴他好像也沒有對他說個一句在乎還是喜歡什麼的話,每次都只是撇過頭去然後就把話題扯開了......想到這裡,原本伸到半空想敲門的手又收了回來。
人家都說,心裡悲傷就會懷疑一切,說的還真不假......。
齊八爺、齊鐵嘴,日山也只是知道他叫齊桓,可喊卻一次也沒喊過,平常就是八爺八爺的喊。
而他,張副官、副官、張日山,隨性的喊,有時候加個呆瓜什麼的,兩人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對。
可是現在想想,是啊,他是說了要陪鐵嘴到最後,但多一些像情人間的互動都沒有,就是比以前常見面些,指不定人家沒有把他當戀人呢。
「拐——」關節活動摩擦出的聲音讓日山抬起頭,剛好和開門要出來的鐵嘴對到眼。
「哎呦!你這呆瓜,站門口做什麼?嚇死我了!」厚重的禦寒衣物讓他看起來有些笨拙,鐵嘴還是如以往的反應誇張,看來一點也不在意昨天鬧彆扭的事。
日山這才想到自己來這裡是要幹嘛的,趕緊伸手往懷裏探去,拿出被帕巾包裹起來的糕餅。
「府裡早上來了個洋人,帶了糕餅,想說帶來給你嘗嘗。」臉上漾著笑容,帶點討好的意味,卻剛好讓鐵嘴注意到了他發紅的鼻子。
「所以你就呆呆站在這裡?今個兒怎麼這麼收斂?快進來烤烤火!」凍得鼻子都紅了!是東北人就以為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不會冷啦?沒有接過副官手上遞來的東西,鐵嘴嘰哩呱啦的劈頭就是一大串。
「不了。再不回府佛爺會來挑八爺毛病的。」日山笑得抱歉,自己在門口猶豫了那麼久,以至於沒法陪鐵嘴他自己也有點懊惱。
「嘖!等會兒。」咂咂嘴,鐵嘴轉身往屋裡去,一邊揚聲嘮叨:「你小子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?死腦筋的!寒天動地的,也給自己多添件衣服!把佛爺當神也不是這樣的,佛爺把工作當命看、什麼事都要求完美無缺,但你沒有必要和他一樣啊!當自己鐵打的啊!」
鐵嘴走了出來,手上多了兩個東西:「拿著!」
可日山手上還拿著那兩塊餅,執著的。
「唉!你這!」鐵嘴看了無奈的搖了下頭,幫他把東西一個塞在他口袋一個讓他揣懷裡,才接過那兩塊餅。
「八爺你塞給我的是什麼?好暖。」見他接過餅,日山才摸了摸口袋裡的東西。
「手爐。上回在斗裡看到幾個,覺得有趣,畫了幾個驅邪保平安的讓九爺幫忙找工匠做了。」鐵嘴隨手抹去手上的灰,拿起一塊餅就往日山嘴裡塞。
下意識的張嘴就吃,才想到那是他要帶來給鐵嘴的,頓時愣了下。
「呆瓜,你是不是沒有用過午餐就來了?你笨啊你!」到底差了八歲,鐵嘴平常在外讓日山護著,在生活上鐵嘴就嘮叨的像個大媽:「我去拿個饅頭。」
「八爺別了,再不回去來不及了。」日山不知道他還要拿多久,趕緊讓他不用拿了。
「你真把自己當神,不用吃喝拉撒了啊?」鐵嘴也不管自己準會後怕,執意要去:「佛爺問起就說是我找!」
日山這是哭笑不得,他這是回府不是去下斗啊。
還好沒多久鐵嘴就拿了兩個饅頭出來:「帶著,路上把它吃了。」
「好。」還留著一些溫度,日山看著手中的饅頭,明白了什麼是被關心的感覺,打小就是以軍事訓練的方法養大,他實在對於親人這種關係感到陌生,現在,好像可以明白了。
「晚上沒事了就過來吧。佛爺沒有嚴苛到大過年的也要待在軍營裡吧?」不不不,以佛爺的個性還真有可能。鐵嘴想了想,吃的有了,暖身子的也不少,再怎麼樣也該放人了。
「以往佛爺都會讓我們能回家的回家,沒法的在營裡也會讓廚子煮得好些。」像是想讓鐵嘴放心一般,他說著,專注的看著鐵嘴,想告訴他,以往他過得很不錯,只是接下來的日子會更好,因為他。
「那就好。去吧,晚上等你回來開飯。」擺擺手,鐵嘴終於肯放人了。
張著因寒冷而顫抖著的唇,日山原本想讓鐵嘴晚上不用等他了,他未必可以在晚飯時間趕到,可他實在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,最終開口,話音很低沉:「我能喊你阿桓嗎?」
「行啊怎麼不行,別喊爺媳婦兒就行。」
「那等我回家吃飯,阿桓。」
好高興,他答應了。
好高興,要和他吃年夜飯。
好高興,他們是家人不是戀人。
好高興,以後有人在家裡等他回家。


---------------

結果還是沒有說嘴嘴的毛病是什麼
好啦,其實不外乎就是一些吃醋心情鬱悶胸悶的症狀

---------------------


「張副官。」佛爺停下動作看向日山。
「是。」如以往的回答,但他的眼眉間多了一分亢奮。
「中午去了老八那裡吧。」用的是疑問句,但佛爺的語氣是肯定的。
聽不出佛爺是單純問話還是責備的意思,他抿抿唇,低下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樣。
「心浮氣躁的。事情是做好了但沒有以前好。也罷,今天就到這裡,讓大家放個假期。新月初二想回北平,就那天你記得來看顧好,初三我們就回來了。」收拾好桌上的文件,佛爺向他交代。
「是。佛爺不在下官定會將府裡事物顧全好!」收收心神,日山認真的行了軍禮。
「收拾下心情吧。」佛爺語氣變得輕快些,打趣的拍拍他胸脯,勾著笑走出辦公室。
佛爺走出辦公室,日山也得到能自由活動放假去的指令,到了營區裡交代完事物他就直接往鐵嘴那香堂去。
沒想到在隔幾條街外聞到一股焦味混著八爺調的那薰香味,抬頭就看到濃濃黑煙迫不及待的往空中竄,心中一動,他穿梭過出來看狀況的人群,一下就到了鐵嘴的香堂口。
「八爺!」怎麼真是八爺家後院在燒呢?!怎麼沒有看到他人?
才想衝進香堂裡,鐵嘴人就從裡面出來了:「哎呦喂呀,這煙熏的我頭都昏了!咳咳咳!」
「八爺!」日山趕緊上前扶住他,上下打量著他有沒有受傷:「你沒事吧?!」
「沒事沒事。」鐵嘴見是他,自然就隨他扶著,一張臉皺的誇張:「想說就炒個菜,怎麼一個沒注意就燒起來了。火滅了,只是煙濃,才想出來透透氣。」
抬頭一看,煙果然沒有剛才黑,已經在散去了,日山這才放下心中吊著的大石。
「好了好了,走吧,進去收拾收拾。」見煙全散了,八爺帶他進園子裏去,雖然說裡頭是沉沉的焦味,總比在外面吹冷風受凍好。
「八爺你等下。」走進屋裡,日山拉住他,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,抬手輕輕擦拭他的臉:「熏的跟花貓似的。」
原來剛在撲滅火勢的時候,鐵嘴被那煙熏得滿臉黑不溜秋的。
拿下眼鏡閉上眼讓他擦去臉上的灰,鐵嘴問:「我以為你會晚些呢,佛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讓你休息啦?」
「佛爺說今天是除夕,讓我們都先放了假期,初二再回去就行。」他才不會說是自己分了神讓佛爺注意到,讓他們先休息。
「佛爺這是佛心來著。」心裡知道佛爺是個工作狂,不太會這麼做,左思右想,鐵嘴怎麼也想不出為什麼,索性直接作罷,拉著日山到房裡,拿出一套褐色的長衫馬褂:「知道你會穿著軍服就來。來,給換下了。我先去收拾灶房。」

日山換下軍服後,循著聲音來到鐵嘴在的灶房,卻剛好看見他捧著沉甸甸的釜,看來是要拿去後頭洗淨。
「欸!我這不是在嘛,也喊我一聲。」日山看他拿著釜走都走不穩了,趕緊上前接過。
「來,這邊這邊。」引著他到後頭放下了,鐵嘴打量起他。
人帥就是這樣吧,平時軍服霸氣、休閒服風流瀟灑、就連之前遭難穿著粗布衣都掩不住那俊俏,現在身穿馬褂更是不同的英姿。
「不是啊,我以為你的馬褂我穿來會有些繃,可竟然不會的。」見他打量著自己,日山無意義的胡亂揮了揮手,動了動身子。
他倆身長是等高,體重也差不到那兒去,但一個一身都是練出來的肌肉,若是鐵嘴的衣服讓他換了,會繃那是當然,不過今天日山換的不是鐵嘴的,那就另當別論了。
「這不是我的,你知道我就愛藏青、墨綠、褐紫這幾色。這是上回和手爐一起托九爺的。」鐵嘴走進屋裡繼續忙,話就留了那麼一半。
想也知道這是鐵嘴幫他訂的。日山看了看這身衣服,更是喜愛了。這衣料,看來就比他那幾件的衣料還好的多,一定挺貴的......他還真下的了手。
仔細想想,他撩高衣袖褲管,弄臟了可不好,這衣服他一定會寶貝著穿的。
走進灶房,鐵嘴忙進忙出的,他想幫也幫不上忙。
「哎呀,你就待著吧,在這絆手礙腳的。」鐵嘴第八次被他擋去路徑,終於是開口說道。
「不是,」日山從他身側接過要擺去桌上的飯食,故意湊的離他耳畔可近的:「我就想幫個襯嘛。」
果然換來了讓他很滿意的反應,鐵嘴紅著臉撇過了臉。
「你、你......那衣服可別穿到街上去了,染了灰不好。」鐵嘴又在灶台前忙著,頭傾的可低了。
「行啊,只要你能答應我,以後別在其他人面前拿下眼鏡。」方才他打量自己的那眼神日山看的可清楚明白的,自己一人走在街上時,他也會收到類似的眼神。
原本他還覺得自己不就長了一張還能看的臉嘛,沒有必要這樣;可今天鐵嘴這麼看自己、又見到他摘下眼鏡的模樣,他懂了那種眼神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去表現的,也挺高興自己生得這麼張臉。
「為啥吶?我這眼鏡是平光的,沒戴也不會看不見啊。」完全被引走話題,鐵嘴證明似的,摘下眼鏡轉過身:「你不就坐在那裡撩袖子嗎?」
「那你說,為什麼不讓我穿這套馬褂上街呢?」抬頭看著他,日山笑得一副人畜無害、乖順小綿羊的樣。
「因為......」想到那個原因,鐵嘴是怎麼樣也說不出口。
「不就因為太俊了麼?」日山笑得更燦爛奪目了,簡單的說出對鐵嘴來說不得了的話,聽來是在誇自己,但其實是在調侃鐵嘴。
「盡會擠兌我!」鐵嘴也不想掩飾了,耳朵紅的像朵牡丹,嘴裡咕噥著。
「我這是誇你呢!怎麼說是擠兌?」他摘下眼鏡的那個模樣,有一股自然而然的貴氣,如果他要沒戴眼鏡、穿著馬褂或西裝就上街去,今天那些姑娘人家落在自己身上的愛慕眼神,準會落在他的身上。日山表情很認真,讓人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在揶揄人。
鐵嘴正經起來說仙風道骨可是一點違和也無,日山心裡不止一回暗自慶幸,鐵嘴平常不是不得正經,就是在佛爺還是幾位爺身邊,或是身著道袍,不然那天遇到大膽些的姑娘,不被揩幾把油那是不可能的。
「去去去,擺碗筷了,就等這盤菜炒好。」低眉垂眼,面紅耳熱的,鐵嘴故作鎮定的讓他擺餐具去了。
開飯了,一張桌子正正方方,四個面給他挑,日山說什麼都要挨著他身邊坐,鐵嘴也就順著他。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漫無邊際的聊,從天文地理聊到下斗遇到的人文風情,從歷史過往聊到吳老狗和解九爺家裡那個姑娘搭上了,無所不聊,好不開心。
「嘿,我說呆瓜。」鐵嘴撥了些那道小雞燉榛蘑進日山碗裡,遲遲沒有說話。
停下動作在等鐵嘴的下一句話,可怎麼等不到,他疑惑的問了,偏著頭專注的看著鐵嘴的表情:「阿桓?」
「我剛一時混亂沒來得及說,」鐵嘴這才接著說:「歡迎回家。」
心中一動,暖流滑過,日山竟是一下感動的說不出話來。
雖然早知道他平常看來溫溫吞吞沒個不正經的,但卻是心澄如明鏡,可他不知道,自己那點心思早讓鐵嘴看的一清二楚,今天發生的那麼多事情,都讓他太感動了,鼻子一酸,差點就眼淚配飯了。
放下筷子,日山一個傾身,緊緊地抱住他,頭埋在他肩上,不知道該說什麼好。
在營裡、在府裡,雖然佛爺是舅舅、也有很多張家親戚,但佛爺是長官、軍營裡大家是過命兄弟,相處都是軍事般的嚴謹,除夕以往也是和大家一桌子一桌子的吃飯,可那不是家人軍營更不是家。
對他來說,“家”這一直是夫子教本裡的名詞,但他現在知道了,家,是溫暖幸福的形容詞。
別說鐵嘴這句『歡迎回家。』了,就說自己身上這套馬褂,合身,且和平常的長衫馬褂又有點不太一樣,下擺沒有那麼長,想來是他知道自己動作大,太長會礙手礙腳的不方便;那手爐,鐵嘴除非是被佛爺拉著下斗去了,他那兒會需要什麼避邪保平安的嗎?家裡符還不夠多嗎?直接塞自己懷裡了,他知道自己雖然不怕冷但其實是有手腳冰冷的毛病的;還有那道小雞燉榛蘑,那是他們東北名菜,不好處理,榛蘑還是東北特產,可這道,榛蘑新鮮,笨雞雞肉鮮嫩,還有......他不知道鐵嘴知不知道,東北有句民諺:『姑爺進門,小雞斷魂。』......小雞燉榛蘑,是他們招待女婿時的主菜。
他知道齊家一直以來人丁單薄,鐵嘴的小時,會是怎麼樣的呢?他好想知道,只盼,不會是像自己一般孤單的。
「阿桓,你手爐和馬褂是何時托九爺的?我怎麼都不知道?」喊上癮了一般,日山開始喜歡上喊他“阿桓”時的感覺。他抬起頭,下巴搭著鐵嘴的肩,偏頭問。
想到這個鐵嘴就來氣,扁著眼看了他一會兒,知道他沒有那個自覺,用筷子指了指他那盛滿滿飯菜的碗:「先吃飯。」
日山被兇的很無辜,不過他知道自己是問錯問題了,癟著嘴坐直身子,拿起筷子開始乖乖吃飯。
不知道是心理的關係還是什麼,日山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,空氣有些沉重,不時偷瞄著鐵嘴的表情,還好鐵嘴還是以往淡淡的表情,不喜也不怒。
鐵嘴雖然目不斜視,但日山這些小動作他還是看在眼裡的,表面上裝作沒有發現,但他心裡可歡喜的。誰讓你一加班就是一個多星期,還都不來看看他!趁這時間到處走走難道還得跟您老報備了?為了替你訂做這些東西,自己可偷偷專研了好久!
「八爺......」不是讓喊阿桓了,怎麼還八爺!
日山終於按耐不住,委屈地開口:「是沒法休息那陣子麼?那陣我真的......」
「自己知道就好!」忍不住心裡的不愉快,鐵嘴說話有些衝動。
那陣子長沙不太平,常有械鬥民怨,日山只好帶著部隊去緩解衝突,面對的又是長沙百姓,不是日本人或是洋人,牽絆自是多了些,往往一去就是一下午、一整天的,回營裡處理了後續事情,多半已經半夜了,鐵嘴早就睡下;可日山都會偷偷攀牆進屋裡,雖然知道鐵嘴不那麼容易被吵醒,但還是會小心翼翼的走到他床邊,聽那呼嚕聲、看他有沒有又踢被子、隨手趕趕蚊蟲的,久久不願離去一直至天明,夜夜如此。
突然想起,自己還有東西要送鐵嘴一直忘了拿出來,日山露出兔牙子衝鐵嘴燦爛一笑,就往放著軍裝的嘴房裡去。
鐵嘴被他的笑容閃的眼睛一花,根本沒搞清楚他就又走了出來。
日山獻寶似的,手裡捧著兩罐東西:「阿桓,給你的!」
見他突然這麼開心,還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,鐵嘴下意識地接過,拿起一罐打了開來。
是茶。
見那茶色和曲著的茶葉,心裡又驚又喜,鐵嘴把罐子湊近聞了聞,抬起頭看著笑得一臉傻呼的日山,瞪大了眼,拿過另一罐 悉心看了會兒,又聞了聞,這才仔細蓋好,看著那兩罐茶,好一陣子說不出話來。
「怎麼?不喜歡嗎?可你不是很喜歡喝茶的?」日山見他久久沒有說話,擰住英氣的眉,挨著鐵嘴坐了下來:「還是這茶不好?我不懂茶,不會看,讓那茶行拿笸籮貨呼嚨了......」
「喜歡!這都是好茶哪!」鐵嘴心裡可高興了,剛才故意想冷落他的心情一下全沒了:「是獅峰龍井還有碧螺春!這可名貴的!城裡有賣的茶行只有一家!先前天我去問,說是讓訂走了!」為這個他心裡可不少嘆息過。
「那可就是我了,我想那是長沙最好的茶行,路過順道和他訂了兩種最好的茶。」鐵嘴喜歡的緊,他心裡也很開心。那些天沒能陪鐵嘴他心裡也難受,原本以為鐵嘴會鬧脾氣,可他沒有,但最後卻是讓自己一個不留神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,弄得兩人不歡而散......。那天他便是問了鐵嘴那“老毛病”是什麼。
「那夥計還說了,一種稱“三鮮”還有詩人寫詞詠過。一種是什麼明前茶的。都是好的嗎?怎麼說?」因為鐵嘴這麼高興,日山對茶好像也有興趣了。
「唉!這跟你說你一定不會懂得,這樣,這兩種茶都曾是古代民間進貢給皇上的貢茶,這樣你知道它好不好了吧?」鐵嘴搖頭,再一次覺得東北人好有錢,都買了長沙城裡上等的兩種茶,卻還不知道它好在哪裡:「不然,這兩種茶稱得上是茶裡的茅臺酒!」
「真假啊?那我這銀子還真是花對了!」說茶日山不懂,但說酒,他可就懂了。
提到在行的事情人總是會激昂慷慨些,鐵嘴說著喝茶除了品飲,茶器也是很重要的,長沙在宋代出產的茶具可是十分精美的......談論的全繞著茶轉,還是日山讓他拿起碗才想起飯還沒吃完呢,不過嘴裡還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,日山是有些哭笑不得,但因為鐵嘴喜歡,所以他由著鐵嘴說,不時還開口對好奇或是不解的地方提問,讓鐵嘴覺得他是有在聽的,書的更是起勁。
不過這還是日山第一次知道鐵嘴在奇門八算這個稱號以外擅長的事,自然是想要更了解。
這頓年夜飯吃著吃著,還真吃到隔年去了。
一直到凌晨時分,鞭炮聲漸弱,鐵嘴趴在桌上沉沉睡去。
無奈地看著睡去的他,嘴上還砸吧砸吧的動著,不知道夢到什麼好吃的,日山輕而易舉地就抱起他往房間去,一面注意著鐵嘴有沒有因為這樣而被吵醒,不過當然是沒有啦,他可不像日山這軍人,連夢裡神經都繃著。
收拾好桌上留下的剩菜和餐具時,東邊的山頭已經隱隱泛出金黃色的光芒,日山倚在床前看著熟睡的鐵嘴,心裡想了好多。
最後他動了動身子小心翼翼的躺平,擁著鐵嘴就這麼睡去,心裡想著,明天初一,他一定要帶阿桓出長沙去玩玩......。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老九門 副八非官:Line非官,有空可以來跟快發霉的八爺聊聊天∼
.

【老九門】副×八 剛好湊一對(BL):下斗也能把到美人,小副官厲害(咱八爺可美的)

.

【老九門】副×八 叔叔您好,我叫齊羽!(BL):副官心聲:我就去下個斗,回來你怎麼就立刻多了個兒子?!我整身軍裝都綠的你還嫌不夠?!

.

【河神&老九門】主 副×八/微 卯×八/微 卯×友 大亂鬥(BL):誒,呆瓜就是呆瓜!

 

--------
研究了會長沙話......
然後就放棄了。
光用詞就好多個不同......
更別說讀音了,看都看沒有
最後只好研究到茶去了。

副八真的是很可怕的一個坑,
讓人不知不覺落下去就算了,
你不繼續挖他還不讓你顧其他的坑,
一定得寫完才有那個心思去寫其他的......

 

arrow
arrow
    創作者介紹
    創作者 夏婷 的頭像
    夏婷

    香風簌簌兮桂枝瀟瀟

    夏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